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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言语重得过一条生命。 常久没哭多长时间,一抹脸,将面碗搁桌上,“先生您吃。” “没有筷子,”徐轻尘无奈,“阿久。” 常久浑身一震,抬头看他,漆黑的眼珠子被泪水洗得发亮,任何情绪都清晰可见。 徐轻尘心想这双眼睛真是惹人疼,“不知道你娘和你说过没,你以后可归我管了。” 常久瘪了嘴,脸蛋鼓起来,强憋着眼泪,回头看了一眼娘的棺材,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。 约莫是小孩儿转变成大人的咒语,他拼命地咽着,不想叫人看他娘的笑话,不想再叫人瞧不起。 1 村长回来的时候,带了一大帮子人,阴阳师父,乐班子,还有厨子。 十来个人搬了凳子,摆上糕点干果,铜锣一敲,人人都穿上麻衣,这才有了办丧事的样子。 冲着徐先生的面子,村里不打算哭丧的,都带了米面粮油过来。 站槐树下骂过的,朝李寡妇吐过唾沫的,泼过李寡妇脏水的,全跪在院子里情真意切地哭。 常久都没她们哭得惨,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个多么受人尊敬的好女人。 徐轻尘帮忙搭棚子的时候,余光不慎扫过棺材里的李寡妇,别的没扫到,手腕上那一点翠倒是看得清楚。 他皱了皱眉,心里有些狐疑,怎么做个书铺伙计,连上好的玉镯都买上了。 徐轻尘进了屋,“阿久,你拿一张布,把你娘的手腕盖上,小心将来棺材叫人撬了。” 常久似乎很难以想象,但依言照办了。